
大哥其事
讲述了很多,我怕还是不能正确的描述出大哥的音容笑貌和性格。便想列举几个事例进一步丰富一下大哥,可能这与写作规范有所相悖,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只想比较全面的展现我的大哥。我是家里的老九,我出生的时候大哥已经二十几岁了,是一个孩子的爸爸了。大哥走时我已经参加工作并结了婚。我们两个人之间相交的时间有二十多年,即使除去我瓜瓜坠地到懂事的七八年时间,我们在一起相处、相交也有二十时间了,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,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事,有快乐的、有伤感的,有可以忘怀的,也有终生难忘的,我要是全部记下来是不现实,我只能有选择的记录上其中的几件事来怀念大哥。
1、大哥的头发白了
随着年龄的长大,尤其是我考了中专,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有文化的人,我也着实给父母及家人争了一些面子,因为村子里走出去上学的毕竟只有三四个人。这时候我已经不怕大哥了,有时候还会和他一起聊天,甚至是吹牛,我也渐渐的发现一向严肃的大哥突然间变得并不严肃了。可是那时候我的时间很有限,和大哥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。因为开学时我要去乌鲁木齐读书,假期里我要跟着四哥、五哥到各个工地上打工挣学费。只有下雨天或是个别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我才会回到家里。这时候,大哥会来到“大房子”和我们聊天。每当大哥看到我被风吹得发黑的脸和稚嫩却粗燥的双手时,总会会投来心疼的目光。每次我开学要走的时候,母亲总会说你大哥又给你给了学费了,有时候大哥也会偷偷的给我塞一些零花钱,每每这时我都以最原始的眼泪致谢大哥……
大哥是五个孩子的父亲,他和身体并不好的嫂子没白没黑的在家乡贫瘠的土地上劳作着,靠着种植十几亩地和放养一些羊解决一家人的吃喝拉撒,宛如超负载的卡车在生活的轨迹上艰辛的向前走着,可是就在这样的重负下,他还要回头关注和支持更重负的“大房子”。经常能听到大哥的叹息,据说是为兄弟姊妹们的生活、为“大房子”的贫穷发出的叹息,这一点我绝对相信,因为大哥就是这样一个人。
我不想描述更多,我想通过一件事来阐述大哥对我们的帮助。1994年9月,在我如愿以偿拿到了中专录取通知书,当家人在为我高兴的同时,也在为我的学费发愁。我说过我们家姊妹多,家里基本上是头年给哥哥们娶媳妇,第二年还欠账,第三年修房子分家,年年如此重复着,所以家里负担十分沉重。1994年也就是我接到中专通知书的时候,四哥刚结完婚,花去了家里的积蓄,并有负债。在这种情况下,父母亲的压力十分大,尤其是父亲每天为我的心学费奔波着。直到快开学时,学费还是没有着落。那时我也承受着巨大的思想负担,是上学还是不上学,每天都煎熬着。
在离开学的头两天。父亲主持召开了家庭会议讨论我上学的事。父亲的意见是把家里的奶牛卖了,让我去上学。母亲用无奈的声音说:“牛卖了一家人的油盐醋酱怎么办啊”。牛是前年乡上分的扶贫牛,是一头很健壮的北京花牛,每年都产一只牛犊,特别是产犊后老五挤奶送到县城去卖,这笔收入也就成了家里基本的开支来源。买了牛意味着今后家里油盐醋酱将没有来源了。大家的心情都很沉痛,都在思量着让我上学重要还是继续养着奶牛补给全家人的生活重要。
大哥来了。大哥从自己破烂的、层层叠加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对父亲说“这是给老小的学费”。我在家里六个男孩中最小,所以大哥叫我“老小”。大哥又转过身对我说“学费的事别发愁,我们大家帮忙出钱,去学校后好好学习,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。”昏暗的灯光下,父母露出了笑容,其他的兄弟姐妹们也如释重负,我在高兴的和感动的同时,也发现大哥的鬓角已经出现了白发,而且在灯光下显得很是刺眼……

2、大哥生病了
我毕业以后,先在村里的小学教书,后又调到县政办公室工作。在我的努力下,我的工作环境和生活条件都发生着变化,我也在亲戚朋友们的关心和支持下结了婚,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。我也力所能及的给家里和兄弟姐妹们做些贡献。但是在我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,却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。大哥被查出患了胃癌。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的惊愕和悲痛我就不详细述说了。我第一时间赶过去看望大哥,向他讲了很多安慰和开导的话,无非是“现在医学很发达,你的病可以看好,你要调整好心态等等的好多废话”。大哥点着头,好像相信了我的话,我也好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和任务。
大哥到乌鲁木齐做了手术,手术比较成功,至少手术后的一段时间大哥就像个健康的人了,偶尔会看到他骑着摩托车在村里转悠。大哥出院时,我借了朋友的轿车去接大哥,这是我觉得我唯一做的比较光彩的一件事,当时大哥、大嫂很高兴,说沾了兄弟的光了,坐轿车回家了。在回来的路上大哥又说又笑的,情绪很好。我也因为做了这件事而感到很兴奋、很骄傲。
大哥出院后,我就开始忙我的工作、忙我的生活,对大哥的关心、关注少了,我把大哥当成了一个健康的人了。直到有一天大侄女给我打电话,说大哥最近有时不舒服,要到奇台兵团医院去做检查,希望在我家借宿几天。我媳妇在奇台县公安局上班,当时我们将家安在了奇台。
我说没问题,便给媳妇打了电话,接待大哥的到来。说实话,当时我们居住的是妻子单位临时借用的两间小房子,而且丈母娘也和我们住在一起,十分拥挤。但我还是用自己的热情迎接大哥的到来。但因为经济拮据,我们也只能用最普通的饭菜来接待大哥,晚上我和大哥住在一起,便彻夜的天南海北的聊着。大哥住了一天后,在做完检查后便要动身回家。大哥当时可能感觉到了自己病情的变化,他也不想给我们添麻烦。这是大哥一贯的习惯,所以我怎么阻拦也没有用,大哥仍然坚持回家了。夕阳下,他的身躯仍然显得那么魁梧和高大,根本不像是一个癌症患者。但这是大哥第一次到我的小家庭,也是最后的一次。
回去后,大哥的病情复发了,被侄子送到乌鲁木齐住院治疗。在这期间,我被单位选派到州上参加学习。在去学习的过程中我绕道到乌鲁木齐看望了大哥,这时大哥的病已经很严重了,大哥被病魔折磨着,显得十分痛苦,只和我简单的打了个招呼,便又陷入到痛苦中。看到大哥因病痛而变得畸形的脸,我流泪了。我将自己身上仅有的500元钱悄悄地塞给了大嫂,便带着沉痛的心情离开了大哥。
没想到这居然是我和大哥的最后一次见面,没几天大哥就走了。

3、我的愧疚
大哥走了,给家里留下了一个烂摊子。家里因为治病而负债累累,陷入了贫穷。真是验证了那句话“钱花完了,人也走了。”好在我的三个侄子都遗传了大哥能干、会干的本领。弟兄三人平分了所欠债务。大侄女已经卫校毕业,并在乡镇卫生院上班,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,不需要操心。大嫂和小儿子一起过。最小的侄女正在乡上初中,由三个哥哥共同抚养和供上学。
大哥走后不久,我的工作调到了州上,因为距离远了,我每天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新的工作,对家乡、对大哥家的关注少了。直到有一天,我听说小侄女初中毕业后便退学了。我的心情陷入了极度愧疚,小侄女子应该好好的上学啊,怎么就让她退学呢,假如大哥在的话,肯定不会这样的。这些年我又给小侄女做了什么呢?除了偶尔给点学费外,别的还做了什么呢?没有,答案是十分肯定的。我陷入了深深的愧疚,我想起了大哥给我学费的情景,我想起了最后一次见到大哥时的情景,虽然他走时没有交代什么,但这些事还需要交代吗,我痛苦着,伤心着,背负着一种深深地愧疚,使我痛苦失眠。那一段时间也会常常梦到大哥,我知道大哥可能对我有意见……
又过了几年,我还是在忙工作。有一天大侄子打来电话说:“妹妹要出嫁了,让我去吃席。”我再次陷入自责。
我去参加了小侄女的婚礼。小侄女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,但毕竟还是个孩子,见到我后腼腆的问了声好,便去准备出嫁的事了。尽管大侄子用了最大的努力在给小侄女办喜事,但大嫂还是没有十分满意,心情很沉痛,见到我们就谈起了大哥,说大哥要是在侄女的婚事肯定不会这么着急,陪嫁也不会这么少……我知道,这是大嫂想大哥了,说这些话只是个引子。我用复杂的心情稀里糊涂的吃了席,又稀里糊涂的回到了家里……这一天我的心情很矛盾,不知是喜还是悲,
后来,我又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,小侄女生活过的还不错,侄女婿很能干,已经在乌鲁木齐买了房子。过了一段时间,又听说侄女子买了轿车。这时我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,虽然我没给侄女子帮到什么,但侄女子过上幸福生活是我们所希望所期待的,在天国的大哥看到后也一定会很开心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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